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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杰:于群山之中兴起

日期: 2021-07-28 10:42:12来源:宜昌市昭君文化促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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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一个人的名字藏着一生的风水。不知有没有道理,但从古至今取名字好像算得上一门学问。那么一个地方的名字呢?地名也是人取的,是人们对一个地方历史地理、传统文化的概念性表达,字面上就能清晰地了解取名字时的着眼点。当我沿着山路上下盘旋时,心想古人对这个地方取名“兴山”,却是含着很多的意味和期冀。

   县志上说,兴山这个名字在三国时期的吴永安三年就有了。那个时候孙权的儿子孙休称帝,国号永安,倒是有国泰民安的意愿。他颁布良制,嘉惠百姓,好多地方重新归置,兴山就从秭归分出来了。到底是哪个人取了“兴山”这个名字,不得而知,但我得越过几千年给他点个大写加粗的赞啊!

   “兴于群山之中”,这个地名预示了这个地方一生的风水和她生活的样子。

   兴山确实山多,两千多平方公里的疆土上有三千多座山,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绵延不绝此起彼伏,手挽手肩并肩地连在一起,或刚硬,或妩媚,或突兀,或舒缓,就那么错落有致起伏有型,构成兴山惊世的轮廓。

   山宣发地气,促生万物。春季的兴山像个大花篮,桃花红梨花白,粉色的牵牛,紫色的鸢尾,还有笼罩仙侣山的映山红和开在龙眼里的油菜花。夏季的兴山是遮天蔽日的绿,不止有青峰岭的杉林,还有兴山榆、兴山槭、兴山柳等33个冠以地名的植物,这是以“天然树木园”被列为国家天然林保护区,绿是兴山的底色。秋季的兴山确实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但冬季并不是一味地寂静,它是立体的,从山脚至山顶,可见一年的四季。

   不管是最高的仙女山,还是最神秘的万朝山,抑或是自带仙气的卧佛山,都是有神奇故事傍身的山脉。三千多座山呢!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山中的万千生灵过着怎样的日子?我相信万物皆有灵,树藤花草,飞禽走兽都是山的精灵,山中可能还有些生命并不一定是我们认知的,我相信它们会在另一个空间出现,比如屈原笔下美丽的山鬼。

   俗话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长。三千多座山里,听得见嘀嗒滴嗒地水珠坠落,看得见石缝里涓涓清流,一路寻找伙伴,你拉我我串你在山间奔跑,从不同山谷里汇成了一百多条河。它们和山携手让兴山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有位作家说,一条河就是一只画笔,一滴水就是一滴墨,墨水滴过,一切洇染。一条条河流的笔锋走过,绿了岸柳,红了山桃。被山呵护着的水,总是有一种明媚的清亮,看得见水底的石头和小鱼,还看得见高高在上的天空的样子。

   三千多座山和一百多条河是兴山绝世的容颜。

  然而,当你进入兴山,才明白兴山的美是因为兴山人。他们将天赐山水作靠山,开创出一片绵绣家园。搭眼望,盘旋而上的茶园果园;低头瞧,阡陌纵横的菜地稻田;一拐弯,精巧雅致的乡村农舍……

   登上仙侣山顶,看山脉起起伏伏,不由得想,散落在群山之间的十几万民众,怎么创作山水的诗篇,怎样依山靠水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的。

   最近公布的全省首批水利红色资源,兴山的猴子包电站入选。1975年开工修猴子包电站时“吃洋芋果儿、凑分分儿钱、睡板板儿床”,被誉为“猴子包精神”。我还依稀记得在水电部门工作的父亲当年住过的窝棚,记得全县人凑分分钱修电站的场景。后来,连村里都自主修电站,父亲他们单位的技术人员一年到头落不得屋,常年在工地。修古洞口电站时,搞设计的妹夫也是常年在工地,不回家就不用刮胡子,一脸的络腮胡成了他的标志。“猴子包精神”鼓舞兴山人一代一代地修了一百多座电站,电力充足,老百姓家里实现电气化,工业很快兴起,兴山的小水电以此全国闻名。

   修路也是有狠气的。记得上个世纪修建的宜秭路,有一段在夏阳河边的利方岩。山的高度算中等,险峻算上等。有首民歌唱道:“有女莫嫁利方岩,背一桶水,扎一只鞋。”山岩陡峭不说,岩石还特殊,要就硬得钢钎撬不动,要就酥软动不动就塌方。那夏阳河平日看上去也还温和,一遇山洪暴发也不是好惹的,挟带石沙沿路洗劫,洗路路断洗桥桥垮。县里决心花本钱把这段路修成一级公路,夏阳河边的百姓很高兴,纷纷加入修路的行列。一日遇大塌方,吞噬了8个鲜活的生命。老乡们就把亲人埋在他们献身的地方,立了一块碑,在崖石上系上红布条,让那逝去的灵魂注视着工程的进展,目睹了公路怎样在不绝的号子声中一米一米地延伸。利方岩不仅修成了一级路,后来在山崖中间掏了隧道,修成高速路。

   山里人有山一样的硬朗和质朴,忠义且率真,瞄准一个事,就一门心思地钻天拱地的做。大山里建电站一代接一代地建,修路也是一代接一代的前赴后继,直到实现电气化、乡乡村村通车。如果都系红布条,3000座高山将火红一片。为什么兴山的映山红多?因为山是有情的,它们约好了,在同一个季节里把山峰染成火红色,在那一个个花心里,总是有一个伟大的灵魂在微笑。

   “好日子都是奋斗出来的”,山和水记载了兴山人靠艰苦奋斗书写的兴旺发达史。而如今四通八达的兴山在群山之中再次兴起。他们又在做山水文章,他们要绿水青山成金山银山,他们还想要高铁、飞机进山。看着已经贯通的高铁遂道和已经划定的机场场地,就会想象兴山如同一只雄鹰将借势展翅高飞。县里领导调侃说,高铁站就在县城,以后你们宜昌的要上京进川,先花20分钟到兴山坐高铁啊!

   连绵的高山没能阻挡兴山走向世界的脚步,也没阻挡世界走向兴山的脚步,更多的人认识了群山之中的这个地方,来到有三千多座山、一百多条河的世外桃源,呼吸清甜的、满满负氧离子的空气,听兴山人在香溪河边唱的那种神奇的“钢琴缝里的音乐”,看着他们合着围鼓子的节奏跳地花鼓,跟着他们泡一壶新采的白茶,煨一罐腊蹄子,整两杯小酒,到沿河公园散一会儿步,逮个把路人吹吹牛,悠然自在,岁月静好。

   兴山,于群山之中兴起的美丽的地方。

  作者简介

   陈景杰,湖北省作协会员,宜昌市女作家协会副主席,宜昌市散文学会理事。发表报告文学、散文、游记等作品近百篇,出版过个人散文集、与人合作散文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