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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元:辛苦孤花破小寒

日期: 2021-01-11 10:49:20来源:宜昌市昭君文化促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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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学元

  “小寒,十二月节。月初寒尚小,故云,月半则大矣。初候,雁北乡。乡,向,导之义。二阳之候,雁将避热而回。今则乡北飞之,至立春后皆归矣。禽鸟得气之先,故也。一岁之气,雁凡四候。如十二月雁北乡者,乃大雁,雁之父母也。正月侯雁北者,乃小雁,雁之子也。盖先行者其大,随后者其小也。二候,鹊始巢。喜鹊也。鹊巢之门每向太岁。冬至,天元之始,至后二阳已得来年之节气,鹊遂可为巢,知所向也。三候,雉雊。雉,文明之禽,阳鸟也。雊,雌雄之同鸣也,感于阳而后有声。”

  红梅

  小寒时节,那寒却并不小。人们常说:“冷在三九”,天寒地冻的“三九”和“小寒”一起把寒冷推向极致。

  风有信,花不误。小寒时节,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

  踏雪寻梅,是最典雅的事儿。因为冷,世界寂寥;因为雪,时空逍遥;因为梅,空旷自在。寻梅,是玲珑的邂逅,是牵魂的遇见。雪皑皑,花艳艳,一枝妖娆出尘,梅花绽放的小寒,写就了千古的曼妙。

  积雪的乡村,婴儿般熟睡在洁白的襁褓里。突然,那跃入眼眶的红梅,把积雪的原野瞬息点燃,所有的枯枝败叶燃烧干净,一望无际的是世界的透亮清新。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雪地,一张多么洁白的宣纸。那红梅,该是一笔大胆的胭脂,一笔心跳的大红,一笔彻悟的觉醒。

  “浅苞纤蕊,揾玉匀香,天赋与,风流标致。”梅,雪中的红唇,吟唱着北风弦上的音符,凌寒的香,让人嗅觉新春的芬芳。

  松涛

  夫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夫子耳边的松涛,自然是穿越千年的铿锵。

  寒是松涛的底蕴,雪是松涛的知音,只有寒才演奏得出松涛的豪迈,只有雪才听得懂松涛的内涵。

  “万石千钧积累成,未应忽此一毫轻。寒松瘦竹元清劲,昨夜分明闻折声。”东坡先生的耳朵里,是雪的声音,是竹的声音,更是松涛的声音。

  在老家,我常常披一身冰冷的风,挖松油,捡松枝,伫立亭亭如盖的松荫里,仰望那松针的绿,听那风仆仆而来,松涛声,是翻越崇山峻岭的呼唤,看绵延起伏的远山,也似乎是挺立的脊梁在呐喊,松涛澎湃,群山磅礴。

  突然,青松抖落一身白雪,仿佛摩拳擦掌的将军,即将跨马驰骋。一声长啸,声振林木,皑皑积雪,闪烁肃然的光芒。

  震荡天地,虎啸是勇猛的。然而,龙吟,有谁听过?听这松涛,应该是龙吟的豪迈、龙吟的气概、龙吟的胸襟。松涛声,席卷天下,充盈千秋万代的时空,松涛声中,多少英雄豪杰,多少风流人物,皆如云烟飞逝。

  听那松涛,潜在历史深处的刚健,好似坚强的步伐行走在宁静的山村。

  翠竹

  夏天的竹,自然有一份儿凉意;冬天的竹,风雪中的劲挺英姿勃发。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看风雪中的竹,油然看见那个清瘦的老者,一袭长衫,手把毛笔,茕茕于白雪明月之中,伫望庭院深深。

  寒冷中,竹的青翠欲滴。看那叶儿,仿佛是翠鸟的翅羽,一簇一簇,或是栖息,或是鼓翮,随时准备潇洒的飞翔。一阵风来,那些青翠的叶儿,仿佛是琴的簧片,正在演奏一曲雪中的天籁。在寒冷的风雪中,听这竹子的音乐,自然的韵律,清越透明,萧萧,或是瑟瑟,都有一种心灵的震颤。

  画竹者说:“干如篆,节如隶,枝如草,叶如真。”竹杆劲挺有力,竹节随干起势,竹枝穿插交错,竹叶遒劲有力,无论是画竹还是自然的竹子,都让人感悟顽强不息的生命和坚韧不拔的意志,看任何一丛竹子,我们都会深陷于风雪洗涤的青翠光晕里。

  翠竹,风骨俊雅,潇洒传神,处处蕴涵着刚健的精神。

  玉骨

  天冷了,我突然想到了凌钩子。那时候,老家冬天的冷仿佛赤身裸体一样,风是刀子的切割,空气里都是绣花针,脸和手都裂开着小口子,血迹像是干枯的小蚯蚓。

  邵雍诗云:“阶前冻银床,檐头冰钟乳。”不过,一旦看见凌钩子,眼光就直了。屋檐的瓦楞上,一排排的,像是苍天干枯的鼻涕,也像是大象的牙齿。白菜外面是一层晶莹剔透的衣裳,仿佛古代战士的甲胄。树枝镶嵌了一层宝玉般的壳儿,仿佛美人手臂上的镯子。水井面上的冰,像镜子,平滑光洁,真想跳上去打滚儿。

  我突然想起王安石与苏东坡关于汉字释义的故事,王安石说,波,乃水之皮。苏东坡反嘲说,滑,就是水之骨咯?

  北宋李覯诗云:“水性本来弱,渐寒成此坚。”我以为,这冰才是水之骨。《庄子·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苏轼《洞仙歌》词云:“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冰,是冬天的操行;冰,是冬天的精神。
 

  作者简介:张学元,兴山县政协副主席、县文联主席。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书法家协会会员。《我想有份儿存折》荣获全国新诗大赛三等奖。《听国歌的时候》获《光明日报》全国诗歌大奖赛二等奖。出版散文集、文史专著10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