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昭君文化的要义：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

编者按：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表彰大会上的讲话》中强调指出“我们伟大的精神是各民族共同培育的。在历史长河中，农耕文明的勤劳质朴、崇礼亲仁，草原文明的热烈奔放、勇猛刚健，海洋文明的海纳百川、敢拼会赢，源源不断注入中华民族的特质和禀赋，共同熔铸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民族精神。昭君出塞、文成公主进藏、凉州会盟、瓦氏夫人抗倭、土尔扈特万里东归、锡伯族万里戍边等就是这样的历史佳话。”这为我们研究昭君文化提供了准确坐标和基本遵循。对王昭君的评价，近些年来出现了“王昭君是世界和平女神”的提法，值得商榷，应该引起每一位研究者的高度重视。现将王作栋先生的文章刊发出来，供大家学习参考。
 

　　弘扬昭君文化的要义：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

　　——简评“世界和平女神”提法失准

　　(2019年9月12日在“昭君文化高层论坛”会议上的发言)

　　宜昌市昭君文化促进会专家 王作栋

　　公元前33年昭君主动出塞和亲，促进了汉匈民族团结、社会和平、百姓安宁，这是当今主流性的共识。在弘扬昭君文化的进程中，近些年来出现了“王昭君是世界和平女神”的提法，值得商榷。这种提法不仅与当代国家立场的表述尺度不一致，而且与史籍记载不相合。

　　称“王昭君是世界和平女神”，我最早听到是2006年，一位学者偶尔谈到的。当时我认为欠妥，建议再斟酌。2007年，这种提法在他的一篇研究论文（1）中出现了, 表明那位学者还没有采纳建议。2008年，在呼和浩特第九届昭君文化高层论坛上，另一位教授联系到美国“自由女神”塑像，发一家之言, 讲昭君是“世界和平女神”；与会领导、大多数专家学者没有表态认同，会议总结也没有采用这种表述。2014年8月，这种提法见之“豆丁建筑网”（2）。2019年7月，该提法再次出现于昭君文化高层论坛，并被一家报刊公开报道（3）。重三遍四，引人担忧。近段时间我同部分同仁交换了看法， 都认为要避免这种提法扩散、在社会上产生误导。

　　一、中华各民族之间的关系，不同于诸国家之间的关系。

　　1949年以来，我国始终如一强调民族团结、民族和睦、民族和谐，蒙汉一家、藏汉一家。在1950年第一届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国务院总理周恩来高瞻远瞩地指出“王昭君是发展中华民族大家庭团结有贡献的人物”。这是国家层面深谋远虑对昭君的人物定位。60年代董必武题诗“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谢觉哉题诗“万里长城杨柳绿，织成蒙汉一家春“，指向均与周恩来一脉，国策立场鲜明。2009年国家民委主任杨晶题词“昭君文化基本内涵是民族团结，而民族团结又是我们遵循中央决定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杨晶为首批“全国民族团结教育基地”之一、湖北兴山“王昭君纪念馆”题词），则比较具体地阐明了当代昭君文化的内涵。显然，弘扬昭君文化，要义在于协调民族关系、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共同面向世界，面向未来。

　　协调国内各民族之间的关系，属内政，与对国与国之间关系的考量决策是两回事。“世界和平女神”一说，内涵超出了我国的民族与民族关系、民族与国家关系的范畴，超出一国范围，植入了国家与国家之间交往认同的理念，与国策相悖。

　　“世界和平女神”的提法欠慎重，内涵可能被别有图谋者利用，这不应忽视。2008年，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统战部部长伏来旺，在题为《以昭君文化为载体 积极推进统一战线凝聚力工程》的讲话中，专门谈到促进民族团结、反对分裂的重要性。他说，内蒙古自治区“是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地处反分裂、反颠覆、反渗透的前沿，维护国家统一、保持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的任务十分艰巨”，强调要“使民族自我意识与多民族社会整体意识趋同与协调”，“为构建和谐内蒙古消除阻力、增加助力、形成合力”。弘扬昭君文化，以“增强民族团结，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经济发展，推动社会进步”（4）。这个讲话，与中央始终致力于“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的长远战略和对相关表述的把握尺度完全一致。

　　我们对昭君的评价，应注重理性、稳健，和国家立场同步。在当代多种势力明明暗暗的较量中，要考量与国家立场的表述尺度不一样的提法可能产生的负面效应，防止过犹不及。

　　二、史料记载，昭君出塞和亲，不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行为。

　　梳理一下史籍相关记载：

　　1、公元前51年（汉宣帝甘露三年），南单于呼韩邪归附汉廷。

　　此前，匈奴五单于争立，其中三个单于失败，两支较大势力中，郅之单于占据漠北王庭（北单于），呼韩邪单于被迫从漠北退往漠南（南单于）。呼韩邪在困局中认清“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的大趋势，决定归附汉朝，稽首称臣（5）。

　　公元前51年，南单于呼韩邪首次入长安，朝见汉宣帝，汉宣帝给他颁赐了“匈奴单于玉玺”，并对他统辖的二十四长，和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以及千户、百户、仕长，全部颁发印章，印章均冠以“汉”字（6）。

　　南匈奴归附汉廷之后，活动地域纳入汉朝统属，官员概由朝廷颁印，这是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标志着汉匈关系发生了转折性变化。自此，南匈奴与汉廷不再是国家与国家的关系，两者之间的行为不再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行为；汉廷对附属之执掌权柄者的往来非外交，为内政之策。

　　从此年开始，呼韩邪“单于稽首臣服，遣子入伺，三世称藩，宾于汉廷。是时边城宴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7）。

　　2、公元前36年（汉元帝建昭三年），北匈奴郅之单于被汉廷诛杀。

　　这年冬季，汉军联合西域组成统一战线，郅之单于被汉军诛杀，呼韩邪单于的主要威胁消除。前35年春节期间，郅之单于的头颅被悬挂于长安城头示众。

　　3、公元前33年，呼韩邪单于第三次朝汉，昭君出塞和亲。

　　昭君出塞和亲，在上述背景下出现。这次的和亲女子，是汉元帝“赐予”呼韩邪单于的，包括昭君一共5位，在宫中地位偏低，都是“掖庭待诏”。其后，昭君被呼韩邪单于封为“宁胡阏氏”。

　　把握上述脉络，慎用“世界”二字，期待以往曾用的同仁调整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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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2)(3)略

　　（4）《昭君文化高层论坛文集》，主编郝存柱，副主编莫久愚、刘月平，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10一版，第12页、11页、4页。

　　（5）《汉书》卷94下，《匈奴传》。

　　（6）《汉书》卷94下，《匈奴传赞》。

　　（7）《汉书》卷94下，《匈奴传赞》。
 

　　附一 “世界和平女神”小考

　　“世界和平女神”涉及两个概念：“世界”，”和平女神”。

　　1、“世界”，关涉所有国家和地区。

　　“世界“二字，本源于佛教。我国古代的表述，为“天下”。“世界”这个适用于所有国家和地区的专属名词，迥异于中华各民族之间关系对等含义的词语。各民族之间关系事务是中国内部事务，而提出“世界“来界定”和平女神”，概念范畴放大到没有国家边界。

　　2014年8月19日“豆丁建筑网”，有一个文本的表述如下：“昭君，世界和平女神，是中华民族团结的象征，是华夏最完美的女性的代表。”这句话包含对昭君的三个定位，用第一个定位以虚带实，实则与第二、第三个定位非一个等量级。

　　2、“和平女神”

　　“和平女神”源出希腊神话。和平女神雅典娜，古希腊神话中的五位创世神之一。神话流布历史约2800年左右。

　　A、“和平女神”塑像，影响大的在德国，距今有229年历史（1791至今）。塑像位于首都柏林的市中心，勃兰登堡门。

　　勃兰登堡门最初是柏林城墙的一道城门，因通往勃兰登堡而得名。1788年，普鲁士国王威廉二世统一德意志帝国，为纪念战争胜利，下令重新建造勃兰登堡门，当时德国著名建筑学家卡尔·歌德哈尔·阆汉斯受命承担设计与建筑工作。这座凯旋门式的城门，历经三年于1791年竣工。

　　为使此门更辉煌壮丽，当时德国著名的雕塑家戈特弗里德·沙多又为此门顶端设计了一套青铜装饰雕像：四匹飞驰的骏马拉着一辆双轮战车，战车上站着一位背插双翅的女神，她一手执杖一手提辔，一只展翅欲飞的普鲁士飞鹰鹫立在女神手执的饰有月桂花环的权杖上。此门建成之后被命名为"和平之门"，战车上的女神被称为"和平女神"。

　　B、法国的“和平女神”塑像，巴黎、诺曼底

　　巴黎“和平女神”（1806-1814）

　　1806年10月普法战争爆发，法国将军拿破仑率领法军打败普鲁士军队，同年10月23日法国军队穿过勃兰登堡门进入柏林，后拿破仑下令拆卸门顶上的女神及驷马战车将其作为战利品拉回巴黎。

　　1814年欧洲同盟军在滑铁卢大败拿破仑后，普鲁士将其索回。

　　诺曼底“和平女神”（2004-）

　　2004年6月，是二战期间盟军在法国西北部诺曼底登陆60周年（1944年6月6日早6时30分，以英美两国军队为主力的盟军先头部队总计17.6万人，从英国跨越英吉利海峡，抢滩登陆诺曼底，攻下了犹他、奥马哈、金滩、朱诺和剑滩五处海滩; 此后，由多国军队组成的288万盟国大军如潮水般涌入法国，势如破竹，德军惨败）。法国政府提前筹备庆典，要在当年盟军登陆的中心位置设立“和平女神”塑像。中国著名雕塑艺术家遥远，负责设计制作。

　　2004年2月初，这座重16吨的巨型雕塑在广州制作完成。2月18日庆贺竣工，联合国驻香港主席、世界和平女神香港基金会高级顾问何铁文爵士，香港大学教授、世界和平女神香港基金会代表伍怀璞先生分别致辞。4月，塑像起运，运往法国。6月6日，剪彩揭幕仪式在法兰西共和国诺曼底当年盟军登陆的中心位置隆重举行，来自中国、美国、英国、法国、比利时、意大利、德国、韩国等各国的和平使者以及二战老兵计参加了这一盛大的庆典。

　　德国、法国均未对“和平女神”冠以“世界”二字。

　　附二、美国“自由女神”塑像（1886-），纽约

　　美国1876年独立。为庆祝美国独立100周年，法国政府将“自由女神”塑像作礼物赠给美国，1886年在纽约落成。

　　女神像的钢铁骨架由设计巴黎铁塔的埃菲尔设计，雕像由法国雕刻家维雷勃杜克设计，在巴黎完成制作后运抵纽约。1886年10月 28日，美国总统克利夫兰亲自主持了万人参加的自由女神像揭幕典礼。

　　1942年美国政府决定将自由女神像列为美国国家级文物。全称为"自由女神铜像国家纪念碑"，正式名称是"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

　　1984年，它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